2020伊始,新冠病毒的肆虐无疑是一场灾难,而这样的灾难往往正是上天给人类的警示甚至惩罚,逼着我们停下平日急速的步伐,困在家中,面壁反省。
有感于新冠病毒之殇而创作的书法海报「罪与罚」2020年于我而言,每年对自己的创作进行回顾与总结则是必要的功课。
前些年,我的【新空间书法】以巨笔驰骋、大墨纵横的作品为主,2019年,我有意识地将大笔放在一边,只用常规尺寸的毛笔,从厚稳狂放转向散朗隽逸,将日常之经历、遭遇,阅读、见闻,经过思考、体悟,最终沉淀、精简为只字片言,期以一种“日常书写”的状态,创作出“经心不刻意、无意佳乃佳”的作品。
之所以有此意识,也是慨叹于近年国内书法创作钻营形式、玩弄技巧之风日盛:
或在构图、色彩、材料、行为、表演等方面挖空心思;或以字形、用笔的稚拙来掩饰笔墨功夫的虚弱;
不过是若干年前“流行书风”以及“江湖书法”惯用的“摆字”、“画字”套路之翻版而已;
看似新奇,实则俗套;看似天真,实则作态;满纸机心,天真殆尽!
其实形式也好、技巧也罢,本身没有问题,但当形式与技巧大于甚至压倒书法艺术本身所该传达的思想与审美,那就真成了假大空的形式主义、表面文章了。
当创作囫囵于形式与技巧,则无疑是书法在艺术价值上的大倒退。
当然,这种风气背后有着某些观点的暗中助力:
艺术没有优劣高下之分,只要作者、观者感觉良好就行。
看不懂的作品脱离群众,只有大家看得懂的才是好作品。
我相信,稍有一点艺术常识、艺术修养的人都知道:
不论是专业创作者或专业观众,还是广大的艺术爱好者,在面对艺术作品时,优劣高下之判都是必须的,只不过标准有别;
况且,随着眼界与认知广度、深度、高度的不断积累,判断标准和判断力也会不断更新升级,不会、也不应该永远原地踏步,更不应该最终变成没有底线的什么都好;
同样,随着自我的积累与提升,对于原本看不懂的东西,也会慢慢知其门道,进而成长为专业人士。
由此可见,那些观点不过是在给大众洗脑,把我们的艺术视界囿于粗俗、狗血的表达,让我们放弃优劣高下的判断标准、甚至底线——也就是放弃对艺术的独立思考与理性判断,那时,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指鹿为马、信口雌黄了。
对此,艺术史学者、评论家Boris Groys在《走向公众》一书中早就一针见血地指出:“在现代,艺术家总是受到公众观点的左右……这就是现代艺术的重要缺陷:现代艺术品没有自身的内在(inner)价值,其所有价值来自公众的品味。……艺术的世俗化必然使其急剧贬值。这就是为什么黑格尔在其《美学》的开篇就断言艺术已经‘终结’。”
在文化批评家Paul Fussell《恶俗,或现代文明的种种愚蠢》一书中也有这样的警示:“恶俗就是将本来糟糕的东西装扮成优雅、精致、富于品味、有价值和符合时尚的东西。……它背叛所有人类历史中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智慧和直觉。”
因此,那些让你放弃对艺术独立思考与理性判断的观点,究其实质,是想把艺术在人类智性探索方面的先锋精神彻底消解,最终把艺术作品乃至艺术家本身都沦为低俗娱乐、廉价快感的消费对象。
于是在创作中,我试以“真”来反抗“假”——
尽管书写内容往往不过只字片言,但我不会从《墨场必携》之类的工具书或网络中快速获取词句,而是将日常之经历、遭遇,阅读、见闻,思考、体悟,记录下来,不时推敲、斟酌,最终精简为作品中的文字——它们都凝聚了我的真实心迹,而不是应时、应景、应酬之辞;
创作的过程,不是依据字体、书体来进行套路模式化的书写,不是先考虑字形与构图的“形在笔先”,而是通过忘机的书写,让笔墨在纸面上自然“生长”出点、线、面,进而形成最终的字形与构图,以期追寻出书法本应有的真实形态与意境——或许这才是“意在笔先”的真正含义。
这样的创作因内容的经心,书写的忘机,往往会有很多意料之外的笔墨之妙,所以当我回顾2019全年的创作后,方才将 “经心妙笔 · 意外玄机” 拟为年度创作的总结辞。
对我而言,书法是毕生的事业,探寻自己的书法艺术语言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,而这种探寻不能只有书写本身,思考在我的创作中其实更为重要——没有思考就无所谓真正的创作。
也正因为多了一点点思考,一篇简单罗列作品就可轻松完成的年度回顾,便多了这些“以不切题为宗旨”的文字。
以下作品附创作缘起简述
当代崇尚自我中心、唯我独尊者甚众,
试想百年前的五四先锋们若也如此,恐无五四,更无五四带来的社会思想之巨变。「无我」是一种舍小我,顾大我的精神,是五四先锋们的精神灯塔,照亮当时,也指引着未来。《竹林漫步》展览作品 by 张佩瑶
为某建设集团设计品牌商标与企业VI系统,读论路易斯·康建筑精神的《静谧与光明》,以寻灵感。多年前限于阅历与认知,未能读完,更未读透,这次重读则颇多共鸣与领悟,若甘露洒心、醍醐灌顶,方案也一次通过——以我一以贯之的“创意书法中国风”设计,书「甘露醍醐」以志。
“自然是所有被造物的创造者,少了自然之助,你无从设计任何东西。”—— 路易斯 · 康(1901-1974)年末,回顾近年来自己与一些朋友的经历与遭遇,书「真如铁」以志;
几日后,毛主席诞辰日12月26日当天又书「只争朝夕」:在这个“真如铁”的时代中,愿大家都能为自己所爱的人、所钟情的事业“只争朝夕”!飞鸟谈
独立书法家 · 设计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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